建筑公司老总贪污 5年受贿两百万

　　一个建筑老总的“烂尾”人生

　　- 王晓军 施 颖 秋之剑

　　2005年7月的某天，北京一个酷热难耐的傍晚……

　　聂玉河在自己豪华办公室内间的浴池里泡过澡，洗漱完毕，穿好衣服，正准备出门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叩门的声音。

　　房门被推开，有两位中年男士走了进来。

　　“是聂玉河吗？”

　　聂玉河盯着两个陌生人。他不耐烦地说道：“我下班了。有什么事改日再说好吗？”

　　“我们是北京市委纪律检查委员会的，有些关于你个人的问题需要你说说清楚。”

　　犹如晴天霹雳，突然在聂玉河头顶炸响，他始料不及。过了好大功夫，他才回过神儿来。他问：“什么问题？在哪儿说？”

　　“跟我们走，到市纪委说。”

　　案外案将聂玉河拉下马

　　聂玉河问题的败露，有些戏剧性。

　　他是被一个下属名叫黄泽宇的人检举出来的。

　　黄泽宇何许人？黄泽宇是聂玉河的小兄弟。他原来只是北京城乡建设集团的一个普通工作人员，就是由于向聂玉河行贿有功，所以得到了聂玉河这位城乡集团老总的关照，将他提拔为城乡集团下属的房地产开发中心主任兼北

　　京博宏房地产开发公司董事长。

　　黄泽宇原本就是一个十足的“窃贼”。他在上任后短短的几年里，就贪污公款108万元、受贿110万元，成了一个罪恶深重的贪官。

　　黄泽宇铁案在身，他面临的是法律的严厉制裁。他反复思索自己走过的黑色历程，他觉得是由于自己当了“官”才走上了这条不归之路。于是他立马想到了一个人：“如果不是他让我当这个开发中心主任和博宏公司董事长，也许不会是今天这个结果！如此说来，我被他害了……”

　　黄泽宇求见侦查人员，他向侦查人员检举出了主管领导聂玉河：“是我给他行贿，他把我提上来的……”

　　聂玉河，男，汉族，1953年生人，中共党员，原北京市城乡建设集团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行政级别正局级。

　　聂玉河出生在北京市郊区通州农村。他靠刻苦勤奋，聪明上进，很早就入团、入党、提干，刚刚而立之年，便当上了一个乡的乡长。他带领全乡父老劳动致富，创造了业绩，赢得了很好的口碑，很快就被提升为正处级乡长。上世纪90年代，他被调到了大兴县当了县委副书记、县长。当时县委书记空缺，他便成为了大兴县的实际上的党政一把手。他作为年富力强的地方父母官，为一方百姓的安居乐业付出了卓越的努力。在北京著名的“西瓜之乡”留下了辛勤的汗水和足迹。

　　无论是当县长，还是城乡集团的老总，聂玉河始终是媒体青睐的对象。

　　然而，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是：聂玉河出事了。

　　专案组在行动

　　市纪委对聂玉河“双规”几天后，北京市人民检察院就作出决定，从反贪局侦查处派人提前介入案情、了解情况，收集资料。

　　两个月后的2005年10月，北京市纪委办案组将聂玉河一案移送北京市人民检察院。11月1日聂玉河被依法逮捕。很快，北京市人民检察院成立聂玉河案专案组，一场查办聂玉河的大幕由此拉开。

　　一周后的第一次接触，专案组对聂玉河的提讯，让专案组预审人员吃了一个老大的闭门羹。

　　由于案件的预审陷入僵局，外围的收集线索和调查取证也遇到了来自多方面的阻力，侦查工作进度受到影响。

　　专案组进一步追查黄泽宇对聂玉河行贿问题时，又发现了与黄相似的行贿聂玉河为自己跑官买官的第二人。此人叫王海涛，他向聂玉河行贿终于得到了实惠，他当上了城乡建设集团第八建筑工程公司党委书记、集团水利发展公司党委书记。

　　王海涛行贿又有别于黄某。他既不掏自己的腰包，也不动用自己公司财务的公款，而是借花献佛。

　　有个叫赵凤一的，是王海涛的搭档，城乡集团下属八公司经理，被城乡集团审计部门审出了问题。赵凤一预感到大事不妙，找王海涛帮忙。于是王海涛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这个忙我可以帮，我也有把握帮你逢凶化吉，但是你得破财，破财免灾吧！”

　　赵凤一对王海涛的要求满口答应。于是王海涛将赵凤一的事说给了聂玉河。聂玉河便利用集团总经理的身份出面与审计部门协调，使赵凤一涉险过关。

　　赵凤一为了感谢大恩人聂玉河，2002年春节在方庄顺峰饭店设宴专门宴请聂玉河，并将一万元现金交给了聂玉河，聂玉河笑纳了。2003年国庆节后，聂玉河在龙涛郡与几个人聚赌，赵凤一赶到，将两万元港币交给了聂玉河，聂玉河又收下了。

　　2004年春节前，王海涛和赵凤一来到聂家拜年。王海涛将一个内装10万元人民币的纸袋，放到聂玉河面前的茶几上，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一点心意。”

　　聂玉河盯着鼓鼓的纸袋，笑笑，没说什么。

　　赵凤一又取出两万元现金放到聂玉河的面前，说：“这是我另外的一点心意。”

　　然而当专案组就这些犯罪事实提讯聂玉河时，又遭到了顽强的反抗。

　　专案组经过考虑，决定把对聂玉河的下一次提讯往后拖一拖。目的是营造一种压力，迫使他就范。有时候以退为进、以静制动的策略会收到更好的效果。

　　于是专案组利用这段时间又对王海涛、赵凤一的涉嫌行贿罪问题展开进一步的调查。果然又有了新的斩获。调查人员循着一条线索追查下去，查出了王海涛涉嫌受贿犯罪的问题。

　　2003年初夏，开始弥漫全国的那场“非典”疫情肆虐中，聂玉和曾经带领千人队伍投入小汤山医院工程的会战。那曾经是“城乡人”的辉煌，也常常让集团老总聂玉河引以为骄傲。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王海涛担任党委书记的城乡集团第八建筑工程公司有一个房地产转让项目。于是王海涛借主管此项目转让的机会，暗箱操作，私下收受人民币15万元的贿赂款，使单位蒙受了很大的损失。

　　案件调查的重大进展使聂玉河案专案组得到了有力的支持，为攻克全案提供了条件。这天，专案组预审人员来到了秦城监狱。聂玉河被带进了预审室的时候，疲态尽显，一脸的憔悴。

　　侦查人员第一句话问道：“你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如果病了，你先治病，然后再说。”

　　聂玉河：“不不不，我只是连续几天来没有休息好，不碍事。”

　　侦查人员：“那好，我们开始吧。”

　　聂玉河：“上次提到的王海涛、赵凤一的事还有前边提到的黄泽宇的事，我决定摊开了说一说。”

　　侦查人员：“那黄泽宇说他给你送过钱，这事有没有？”

　　聂玉河：“最初你们问我的时候，我确实记不清了。这几天里我一直回忆这事。我好像有了一些印象。我恍惚记得，好像是春节他到我家串门，给过我钱的。”

　　侦查人员：“哪年的春节？给过几次？多少钱？”

　　聂玉河：“好像是2003年春节，大概是一万吧？”

　　侦查人员：“就这一次？是吗？”

　　聂玉河：“两次。应当是2004年和2005年两个春节，他都到过我家。”

　　侦查人员：“多少钱？”

　　聂玉河：“每次一万。”

　　侦查人员：“一共多少？”

　　聂玉河：“应当是3万吧。”

　　侦查人员：“还有没有？”

　　聂玉河：“好像，他还送过我3000美金。那是2003年12月，我去南美考察的时候。”

　　侦查人员：“还有没有？”

　　聂玉河：“好像是2002年春节前夕，王海涛、赵凤一和我在方庄顺峰饭店一块吃饭。吃完饭分手的时候，赵凤一把一个信封放到我的包里。后来我打开信封看过，是一万元现金。”

　　侦查人员：“还有吗？”

　　聂玉河怔怔地望着侦查人员，嘴唇在蠕动，没有声音。

　　侦查人员：“到底还有没有？如果还有，你应当交代清楚。”

　　聂玉河苦苦思索了好大一会儿，才说：“好像还有一次……那是在闹‘非典’的那年，2003年的国庆节前后，我从小汤山大会战回来不久，跟几个人在龙涛郡打牌，赵凤一去了。”

　　侦查人员：“是你打电话让他去的？”

　　聂玉河：“是他打电话找我，我让他去的。临走时，给了我两万元，是港币。”

　　侦查人员：“还有没有？”

　　聂玉河沉默了。他低下头，作沉默状，一言不发。

　　侦查人员意识到，下一步工作将更加艰巨。

　　在与聂玉河一次次地交锋的同时，专案组不断加大外调取证工作的力度。于是他们又有了重大发现。

　　杨某为得到提拔，便使出浑身解数巴结集团老总聂玉河。聂玉河偏偏就吃这一套。2002年，聂玉河搞到一套位于方庄芳城园一区的个人住房。于是，他指使杨某进行内部装修。杨某借机会利用“公工公料”来了一个豪华式装修，装修费用总的算下来为40.6万元！而聂玉河连一分钱也没有出，便搬进去住下了。

　　由此，杨某一下子成了聂玉河心目中的红人。不久之后，杨某便走马上任，坐上了城乡集团一个下属公司经理的位子。

　　办案组一举拿下杨某的口供，并从他公司财务账目里查到了相关的证据。

　　当侦查人员再一次提讯聂玉河，将这些铁铮铮的证据资料展示在他的面前的时候，聂玉河再也无法自圆其说。他恼羞成怒，沮丧至极。他开始抱怨这人世间已经没了公理，没了良知。他甚至为此悲痛欲绝：“千怪万怪，都怪我瞎了眼，认不清好坏人。我没害过你姓杨的啊？你为什么要对我落井下石呢？你……”

　　“够了！别再演戏了！”侦查人员大喝一声，止住了聂玉河的卑劣表演，“事情已经非常明白，除了老老实实地向检察机关坦白交代你的犯罪事实以外，企图以花招、谎言、骗术过关，只能是枉费心机、痴心妄想！”

　　接下来，侦查人员就40.6万元装修费问题，对聂玉河展开了深入讯问。讯问是在完全说理式、辩论式的气氛中进行的。在证据俱在、理屈词穷、没有退路的情况下，聂玉河见大势已去，只好以沉默不语相对抗。侦查人员又经过了一番艰苦的工作，终于攻破了他的心理防线，他最终承认：“我的思想深处，存在着对这笔装修费非法占有的动机。”

　　接下来，聂玉河又供述了王海涛、赵凤一2004年春节前送他10万元贿赂的犯罪事实。这时候，专案组粗粗统计了一下，聂玉河2002年至2005年间，以职务之便，收受黄泽宇、王海涛、赵凤一和杨某四个人七次贿赂近60万元人民币(其中含装修费40.6万元)

　　这时候，调查组又传来新的信息：一条受贿35万元的线索已经被得到证实。

　　调查组查明：城乡集团与下属八公司曾经合作一项“56号院工程”。工程竣工后需要催收一笔数额较大的欠款。负责催款的薛某到处碰壁，困难重重，徒劳日久，没有结果。他找到聂玉河，希望集团老总出面垫个话儿。于是聂玉河出面帮助协调，欠款尽数催回。当时是2002年6月，正值韩日足球世界杯期间。薛某一下子就给了聂玉河韩币400万元的筹码，聂玉河悉数收受，没有想到的是，在韩国看世界杯期间全输光了。2003年春节前，薛某去聂玉河家拜年，送上了10万元现金；2003年国庆节前某一天，薛某钻进了聂玉河的轿车，将20万元给了聂玉河；2004年8月，聂玉河准备去欧洲考察，临行前，薛某又送来了美金2000元；2004、2005年两个春节前，在崇文区花市附近，聂玉河分别收受了薛某送上的两万元，共计4万元：2005年4月底，在方庄芳城园建行分理处门外，聂玉河收下了薛某送给的1万元。前前后后，聂玉河收下了薛某给予的美金2000元、韩币400万、人民币35万元。薛某送礼有功，劳苦功高，聂玉河没有亏待他，让他当上了城乡集团下属一个公司的董事长。

　　又一条重大案情线索被专案组揭露出来，这对于聂玉河的心理防线，无疑又是一枚重磅炸弹被引爆了。

　　也许是聂玉河已经有了预感，所以在最近几天里他的精神状态一直有些萎靡不振。此后专案组多次提讯他，聂玉河都不理不睬。

　　调查组的外调取证工作全线出击，每天都有好消息传来。仅仅在不到两周的时间里，一举发现了十几条案情线索。他们分别循着各个线索追查下去，又查出了聂玉河涉嫌受贿的一系列犯罪事实。

　　69笔贿赂书写的 灰色轨迹

　　如同农民们在金秋，迎来了大面积的收获季节一样，专案组从黄泽宇向聂玉河行贿的3万元的线索作为突破口，一举查出了王海涛和赵凤一、杨某以及薛某等十几个人向聂玉河行贿的案件线索。

　　调查组的取证情况证实，聂玉河收受十几个行贿人的贿赂，一是次数较多；二是数额较大；三是行贿人都是聂玉河所在的城乡集团下属公司的头头，他们都通过行贿聂玉河而实现了某种利益的要求；四是由于行贿受贿过程都涉嫌“买官卖官”问题，行贿方都或多或少涉及到违法犯罪问题。所以，不仅案情复杂，尤其调查取证困难重重。也许，这正是犯罪嫌疑人聂玉河一直不能如实供述自己犯罪事实的症结所在。

　　城乡集团下属第八建筑工程公司与德瑞特公司有一个大厦工程的转让项目。德瑞特公司经理曹某为促成此事，找到聂玉河，于是聂玉河把八公司经理赵凤一找来，与曹某见面，并且帮助协调两方的关系。赵凤一一向视聂总为自己的恩人、主子，所以他不能不听主子的意见。大厦工程项目转让成功，使德瑞特公司的曹某大受其利。为感谢聂玉河的鼎力协助，2004年春节前，曹某给予聂玉河5万元。曹某证实说：“那是在贵友大厦吃完饭以后，陪聂总在去打牌的路上，我给了他5万元的现金。第二次给钱是2004年8月，我陪聂总在法国巴黎分两次给了他1万欧元。第三次是2005年春节前，聂总来我们公司，在我的办公室我给了他3万元现金。”

　　城乡集团下属的京润园林绿化公司柏某，是该公司的法人代表。为答谢聂玉河对自己的提拔任用，于2003年上半年借一次同去福州的时候，给予聂玉河人民币5000元；2004年春节，柏某花3708元买了一套西服送到了聂的家里；2005年春节，柏某将价值2790元的索尼数码摄像机送到了聂玉河的家中；2005年4月在一同赴东北吉林出差的时候，柏某还送给聂玉河价值6600元的摩托罗拉手机一部。

　　城乡集团下属中昊公司党委书记兼董事长夏某，为谋取这个职位，先后送给聂玉河价值6万元人民币的购物卡；在夏某之前的党委书记兼董事长是霍某，也曾于2003年、2004年春节送购物卡给聂玉河，价值1万元。

　　聂玉河涉嫌受贿闽某给的美金1万元、人民币5万元及价值人民币51880元的劳力士手表一块。这个闽某，是城乡集团下属的第三建筑工程公司经理。

　　聂玉河涉嫌收受王某给的人民币4万元。王某系城乡集团下属人力资源部部长。城乡集团下属的中昊公司第九项目部经理吴某，2001年5月，将3万元送到聂玉河办公室，聂玉河如数收下。2002年至2004年间，聂玉河涉嫌收受了城乡集团下属美华博大环境工程公司经理赵某给的美金1000元、人民币两万元。2003年至2005年间，聂玉河涉嫌收受城乡集团下属建材公司经理崔某给的美金2000元、人民币5万元及价值4000元的美食卡两张。2005年春节前夕，聂玉河在办公室收受潘某给的人民币两万元。

　　专案组做了一个统计，聂玉河在担任北京城乡建设集团总经理后，从2001年开始涉嫌收受他人贿赂，至2005年东窗事发，先后经历了5年时间，共计收受贿赂69次，涉及27人，总计190余万元。

　　国企买官卖官案 发人深思

　　专案组的调查取证工作经过努力，全线告捷，聂玉河涉嫌受贿犯罪问题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充分。

　　侦查人员再一次与聂玉河见面的时候，聂玉河已经清楚地看到自己“铁案在身”，他也不再坚守自己，索性配合侦查人员如实供述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收受欧元1万元、美金2.32万元、港币两万元、韩币400万元、人民币154.6万元，以及价值人民币6.4978万元的物品，折合人民币200万元。

　　当追问这些赃款的下落去向时，聂玉河又有些为难了。侦查人员经过一笔笔的核对清算，原来他还是个十足的赌徒，有一些赃款用于他的赌博而输掉了，其余的赃款存入了他个人和亲属名下的存折里。在他事发之前，为逃避调查，他将这些赃款秘密转移，分散到别人的名下藏匿起来。专案组经过艰苦而细致的调查，终于追查到了赃款

　　的下落，并且已经追缴归案。

　　2006年5月29日，当专案组的万余字《侦查终结报告》写完的时候，全组的所有办案检察官那一直绷得紧紧的神经还是无法得到缓解。大家知道，第三次延长侦查羁押期限截止的日子是6月1日，提前两天完成任务，将这么复杂、困难的案子彻查清楚，已经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了，但是大家普遍觉得这场“大戏”还没有完全演完。如果时间允许，还会有一系列十分生动的续曲挖掘出来。伴随聂玉河一案的侦破，案件涉及到的黄泽宇、王海涛、赵凤一等人虽然也被揪了出来，并一一作了另案处理。但由于此案涉及买官卖官的问题比较普遍，无疑给人们留下了一个很大的想象空间，这空间里萦绕着一个又一个问号。

　　当我们冷静下来，认真梳理一下聂玉河案并审度一下聂玉河其人的时候，在我们痛恨和声讨腐败现象并为揪出聂玉河之类的贪官拍手称快的时候，我们仍然对聂玉河此人的堕落与沉沦感到了些许的惋惜和遗憾。

　　跟许多贪官的灰色轨迹一样，聂玉河原来也并非一个坏官。他有他过去的骄傲与辉煌。只可叹，他变了，走向了自己标榜的反面。

　　几天后，专案组提出《起诉意见书》，将聂玉河案移送检察院起诉部门，待审查起诉的法律程序完成以后，聂玉河将被起诉至法院。

　　聂玉河涉嫌受贿一案，情节严重，数额巨大，他必须对他自己的犯罪行为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责任编辑：连继民